回到碧霄院,才将刚刚的事儿说了一半,黄英就进来说,容瑶已经在到处找宝珠了。那就对了,这时候她一定会找宝珠问情况的。
“去,现在你就去把三小姐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情问她。”母亲吩咐着,一脸高深地扬起嘴角。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这件事能确定就是容瑶干的,可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和白姨娘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才是关键。
黄英脚步快,去了又回来了,容瑶才姗姗来迟,由宝笙掺着,神情看似有些低迷愣怔,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面自言自语着,见了母亲才强迫地勾了勾唇角,“母亲找我有事儿吗?”
话音刚落。身后祖母提提踏踏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眼神躲闪的杨姨娘。
“什么事儿需要瞒着我老太婆审自个儿家丫头的。”祖母尖锐的嗓音又比平时提高了几分,听的人耳根儿颤。
迎着祖母怒发冲冠的面容,母亲坦然乖巧地福了福身,走过去,“母亲误会了,不过是找瑶丫头问几句话罢了,哪有瞒着您了,您想听留下来听就是了,怎么值当生气呢。”
祖母恍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哼哼嗤嗤地瞪了母亲和我一眼,走了进去,半道上牵过容瑶的手,坐到了自个儿身边。
母亲并不在意,其实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容瑶又不是傻子,我打听试探在前,她心里已经有数,听到母亲唤她,肯定料到了是这件事,那还不赶快搬救兵,祖母自然就来了。
母亲将那本又拿了出来,放到手边,柔声细语地问容瑶,“瑶丫头,你瞧瞧可认得这本?”
容瑶眸中恐惧和挣扎一闪而过,闪躲的目光特意避开那本,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认得吗?”母亲再次问时,语气加重了几分,气势不言而喻。
“母亲总拿这本破问我做什么!”容瑶顶受着众多目光,也是被母亲逼急了,上了气性,冷着脸顶撞了一句。
“就是,这破怎么了。”祖母自然见不得母亲吼容瑶,连忙护着,说完也察觉到了不多,呆住了。
我呵呵呵地起身笑了起来,“三姐姐好眼力,都不曾见过这本,就知道这是破的。”
这下子,容瑶挣红的一张脸瞬间惨白不堪,连祖母也哑口无言了,只剩杨姨娘死死抓着绢帕急得红了眼眶。
“这本的确是破的,是被人特意剪破的,为什么剪破呢,因为她要用里面的字,用里面的字拼凑,拼凑成几句话,什么话呢,就是这句话了。”我一边说,一边将那本和那张字条都摊在了几案上。
大家甫一看这字条,自然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祖母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一步,眼底一片混沌不明,还是杨姨娘机敏,大着胆子悲悲切切地开口,“那又如何呢,和三小姐有何干系。”
母亲也不回答,直接示意红袖,红袖出去了,再进来时,却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宝珠。
宝珠前脚刚跨进屋内,容瑶腿脚就软了下去,恶狠狠地盯着宝珠。
说罢。母亲并不关那么多,直奔主题。
宝珠并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到容瑶的惊恐和胁迫的眼神,只是眼观鼻地说着,“这本是三小姐让奴婢小心扔了的,说是扔个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千万不能让人看见,我想了想,就扔到了那水里,那里只要沉下去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祖母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摇摇晃晃的已经有些坐不住,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三婶娘第一个会翻脸,其他人要怎么看这么三小姐。
还是杨姨娘挺得住,哆哆嗦嗦地咽了咽口水,几乎咬牙切齿地辩解,“谁知道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就是被人收买了也有可能。再说这本已经缺了,谁知道和这纸条有没有关系呢!”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不过她爱女心切的心情我是理解的。
我迎着她恶毒的目光站了起来,侃侃而谈,“这并不难,父亲房里我见过这本,我去展找来每页核对,看看失了的那几片里的字是不是和这纸条上对的上就行了,况且这本游记是冷门,要打听哪里买的,谁买了并不难。三姐姐,你说我说的可对?”我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容瑶,因为我看得出容瑶已经濒临奔溃的边缘,她的承受能力远不及杨姨娘,我这一番胡话说出来,她铁定会当真,到时候,她真是不要脸了。
果然,我这个**扔出来,她坚持的意念就彻底跨了,从始至终不置一词的她终于泪奔了。
“不是的,我,不是的。”她断断续续哭的悲天悯人,断了线的泪珠子仿佛含了天大的委屈,一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裳,上气不接下气,“这封信是白姨娘让我送的,这法子也是白姨娘告诉我的,至于为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心口拱着那股火冒起来,口气不善。
“真的,我不知道,我也是后来听说如意闹了起来,母亲后来还……我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容瑶止了哭,通红着眼斩钉截铁。
我正要说什么,母亲迅速横了我一眼,走到容瑶身边,满面慈悲,“我相信瑶丫头说的。”这些话却是对着祖母说的。祖母似乎一下子还沉浸在巨大的打击中,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点头,倒是杨姨娘不敢置信地半合着嘴,连连奉承,“是是是,夫人说的对,否则三小姐要掺和这件事做什么。”
可是,母亲眉头莞尔蹙起,俯身将容瑶送到小凳子上,“为何你要听那白姨娘的呢?”
对,这才是问题所在,容瑶难不成和白姨娘勾结在一处?
“不是的,我,我,”容瑶咿咿呀呀许久,似乎难以启齿,才深埋着脑袋道,“那日,我与祖母一道去上香,其实在林子里丢了一块帕子,可巧,那帕子就被一个男子捡了去,当时我急得不得了,就怕出什么事儿,幸好一直也没什么事儿,可那一日,白姨娘突然找上了我,还给我送来一封信,我仔细一读,才晓得,那块帕子被一个陌生男子捡了去。”说到这,容瑶开始放声大哭。在场无一人不是仓惶惊吓的模样,这这可是了不得的事,闹出来,说不得就要以为容瑶和他人有染。
“白姨娘说,如果我不照着她说的做,就让那个男子上门提亲,如果我照着做了,就把那帕子还给我。我,本以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就答应了。”容瑶额头点地,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清楚容瑶的举动了。我与母亲不约而同相视一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可怜的孩子,怎么不早说,家里人如果知道你遇到了这等麻烦事儿,总归替你解决的,没得被那不安好心的作践了去。”母亲一副慈母心肠拉着容瑶的手,容色凄婉。
“那,那帕子三小姐可收回来了?”杨姨娘果然是亲娘,惦记着最重要的事情。见到容瑶点了头,才舒出一口气。
“哼,那个下贱货,仗着自己狐狸精的模样还敢威胁府里正经的小姐,了不得她了,看我这次不剥了她的皮。”祖母气呼呼猛的将手中佛珠掼向几案,斜眼蹬向母亲,毕竟白姨娘是母亲出主意纳的。
母亲不置一词,我似乎还看到她嘴角露出的一丝畅快,这下子,白姨娘绝不会有好下场了。即使父亲再怜惜她。
“这件事,还要徐徐图之。”母亲软言细语地劝着祖母,“毕竟关系到容瑶的清白,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一丝一毫,女儿家的名声可万万经不起折腾。”祖母同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母亲的脸色和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