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坎只觉得身边飘过一阵风,一瞬间工夫不到,右瘸子老板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右瘸子老板也不知是飘向何处,没有带走一片枯叶、没有带走一缕尘埃,正如他轻轻的来。上官坎心中又是一骇:“那黑衣面具人对右瘸子更加惧怕。黑衣面具人的功夫修为、剑法之卓越已是天下难觅了,难道这右瘸子还要超越他?”
月已西移,一只野莺被姜子城和姜莫魂的马蹋声惊醒,“噗叱”的一声飞过姜莫魂的头顶。姜莫魂只觉得头上落了点什么,他用手往头发上一扫,只觉得右手掌心黏糊糊的。他当下大骂了起来,“真是活见鬼,就连这臭鸟也将屎拉到了我的头上来!我呸呸,丧门星!”
姜子城骑在马背上,停在一旁,他听姜莫魂这么一骂,心里暗暗偷笑:“姜莫魂可真是倒霉透了!”他“驾”的一声,胯下的烈马一声长嘶,没有等上姜莫魂鞍上的马匹就往林外跑去。
姜莫魂无可奈何地甩了甩手,大声喊道:“城哥,等等我!”紧跟着姜子城也疾奔出了树林。
上官坎连奔带跑地回到了“赢月酒馆”。他只见右瘸子老板是坐在柜台里面,打着盹儿,若无其事似的。上官坎悄悄地溜进了房间,正想打开房门,见右瘸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走到了自己身边。
上官坎被右瘸子老板的诡异举动,吓得猛地了一跳:“这右瘸子难不成修得什么鬼影迷离之术?”他惊慌初定,颤声说道:“老,老板好!”
“公子,你这大半夜的,都去哪儿啦?真教人担心!”右瘸子老板关心地对上官坎说道。
上官坎直觉得快要瘫下去,连忙说道:“没,没。只是去会会江湖上的朋友!”
“去会会江湖上的朋友?”右瘸子老板又道,“千万别像我一样,一失足就成了大瘸子!”
上官坎揖手说道:“我那些江湖上的朋友,都挺纯的!”
“都挺纯的?”右瘸子老板道,“现在天下那么乱,外面那么黑,你也难道是在装纯给我看吗?”
“不敢!”上官坎又道,“人在江湖走,总得多交一些朋友!”
“嘿嘿!你的那些猪朋狗友没有让你死去,你已经算是撞大运了”。右瘸子老板怪声道。
“那倒是!”上官坎道,“有些朋友有时候也的确很损!”
“江湖那么险,人心那么狠!你呀,还是少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右瘸子老板像是关心老朋友一样关心上官坎道:“公子,你听我一句劝。你做人做事这么张扬,总有一天会栽跟斗的。还是低调一些,谦逊一些更好!时候不早,是该寝息了!”
“老板,你说得甚是!”上官坎向右瘸子老板揖手致谢道,“你是在劝我善良!”
右瘸子老板微微了一笑。他的笑容甚是慈和。上官坎注意到右瘸子老板笑起来的时候,眼里藏着满满的爱意,温暖如春风。上官坎心里暗道:“右瘸子老板他倒是热心肠!”
右瘸子老板轻轻地拍了拍上官坎的右肩,然后又一跛一拐地走了开去。上官坎目送那右瘸子老板,心里暗想:“照他这么说来,他好像一点也不知情。但是他却为什么要提醒我‘还是少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呢?”
“这个右瘸子老板真是神出鬼没,高深莫测,实在是让人太可怕!”“难道刚才在后山树林乱葬岗见的‘右瘸子’不是他?可是,除了他之外,这世上不可能复制出完全一样的人来:一身乌黑的衣着没有什么两样,就连散发出来的体臭也一样地难闻。最最让上官坎肯定的,就是那‘右瘸子’的三角眼,谁见了就会一辈子也难以忘记。”上官坎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觉得可怕:“其实,右瘸子老板才是最危险的人!”
上官坎一夜无眠,后山树林乱葬岗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在他的脑海里重演着:黑衣面具人行踪的神秘和诡异,姜子城和姜莫魂见到“右瘸子”时的胆怯和谦逊,最让上官坎糊涂和不安的却是‘右瘸子’老板那绝妙的演技。“‘右瘸子’真正的身份究竟是谁?为什么黑衣面具人、姜子城和姜莫魂都要屈服于他?黑衣面具人究竟是谁?他们口中的‘大老板’又究竟是谁?”上官坎直觉得这些种种疑团快要堵塞了自己的血脉,又似乎要让自己被活活窒息至死。
……
清晨的风夹杂着草木焚烧的浓厚气味,透出纸糊的窗,飘进了上官坎的房间里来。
上官坎“啊嗤”的一声,翻了起身。他用力地推开了窗,往外面望去,只见右瘸子老板拿着一捆柴草,一跛一拐地往“赢月酒馆”的右侧走了过去。
上官坎想起借口回老家探望年迈父母而离开上官府的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完成“老板”交给的要找回《上善九境》剑谱的任务。可是,他怎么可能在咸阳城找到《上善九境》剑谱呢?上官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神差鬼使地来到咸阳城的:“或许,有一种灵魂的使然!”
在“赢月酒馆”里,上官坎见到了用乌鸽子传信的“老板”,也就是这位右瘸子老板,算是没白来咸阳城一趟。可是他就是几乎在黄羊岭丧命,几乎在乱葬岗惊死,又几乎被诸多的疑团塞死。上官坎喜忧参半,惶惶而不可终日。
上官坎又想起了子夜在乱葬岗时领下的任务,右瘸子老板特别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大老板”布置的任务,觉得非常的沉重,沉重得喘不过气来,沉重得怕挑不起来。他用右指弹剑,舌尖喋血:“从现下的形势看来,我上官坎除了一拼,还能怎么样呢?”“现下的形势,足能让我手中的长剑乱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