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已经料到罗坤接下来会这么问了,因此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像一般孩子一样在别人误会自己的时候,表现出的一副据理力争的表现。
我的故事虽然听起来离奇,但是却是真实发生过的,就算别人再怎么不肯相信我所说的内容,但是事实的整个经过就摆在那里,它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再去改变那个过程,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去改变别人信,或者不信的想法。
现在的这种情况,在我的眼中看来,就仿佛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在和一个无神论者辩论自己的信仰究竟是对是错一样。
真的注定假不了,假的也绝对不会变成真的。
脑子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的内心情绪反而变得很坦然,叹了一口气,回答道:“罗叔叔,我不想多解释什么,你们既然不相信,那么大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嫌疑人来调查,不过我相信一点,真相永远不可能被任何事物永远地埋没起来,等到你们调查出事件真相以后,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到那时你们心里自然有数了。”
罗坤转过脸来看向我,因为此时江南市内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车流了,因此向他这样溜号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不是什么让人感觉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我却并不想再和他对视了,于是扭过脸去,继续看向窗外。
“可以啊,失踪了两个月,问家二小姐的脾气秉性变化倒是真不小。”罗坤语气平和地说出这番话,我并没有往下去接。
他能说出这番话我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你想想看,我刚以问天羽的身份进入问家的第二天,这条消息就已经登上了江南市市面上所兜售的报纸杂志,以及地方的公众新闻媒体平台的头版头条,那么真正的问天羽失踪的时候,想必这风浪也一定不小。
想必罗坤也明白这个道理,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意识认知,到脾气秉性总会因为成长的经历而逐渐改变,而这种改变往往在青春期的时候是最大的。
不知道大家在青春期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一些人,他们原本的成绩很好,也是众人眼中听话的好孩子,但是在经历过青春期之后却变成了另外一副不学无术,到最后一事无成的人;而另外还有一种人在所有人眼里完全就是没出息,不中用的典型代表,结果在青春期过后却发愤图强,成为一代“王者”的呢?
这只不过是为大家举了一个简单,并且通俗易懂的例子,目的是为了告诉大家,青春期的成长过程,是有着多样性的变化的,这不仅仅取决于家庭和周围朋友的影响,也包括自身。
罗坤继续好奇地追问:“小羽,我很好奇,你失踪的这两个月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做出这么巨大的改变呢?”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之所以敢这么问,是因为之前在和问天羽交流的过程当中,他从来都没有提到过罗坤这个人,想必她应该和罗坤并没有什么交集,或者说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和罗坤之间的交情……却也是没有什么交情罢了。
“小羽,你忘了?当年我是负责调查你父亲的那场车祸的负责人,虽然最后被判定是一场意外事故,可是在调查的过程当中,我可没少往你们家跑,那时候的你,对我可没有什么好态度啊,一连几次都是又摔杯子又摔碗地把我们赶了出来,那时候你的性子和现在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不禁又犯起了嘀咕,原因就在于……这罗坤的情绪转变实在是太大了。
先前还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严厉警官,怎么现在说话的口吻就仿佛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了呢?
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谈吐和行为有些不妥,也或许因为我率先服软,先跟他道了歉,他也就就坡下驴了。
但是我却不敢冒任何的风险,我实在不想再从半路上闹出什么茬头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回家,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去搞明白爷爷给我留的那封信上面的内容。
因此我并没有正面去接罗坤的话茬,我也不敢去接,他和真正的问天羽之前的关系我一无所知,如果他刚刚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怎么接,都是可以的,但是……
一旦他说的是假的,我能接的内容就很少了,稍有不慎便会再一次引起他的怀疑。
所以我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他之前不是说我在跟他装气迷吗?那么我索性就真的跟你装到底。
于是我回答道:“哦,是吗,对不起啊罗叔叔,当时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是要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我那个时候不懂事,所作所为您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罗坤笑了,我虽然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但是通过这个声音我能听出来,他的笑容应该是很放松的。
“傻孩子,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都已经是你的父辈了,还能因为你一个小黄毛丫头因为发泄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作出的混事儿而斤斤计较吗?”
罗坤根本就没有办法从我的话里挑出任何的毛病来,正如他所说的,问天羽的父母的确是在一场车祸当中离世,而车祸当时死去的不仅仅只有问天羽的父母,还有随行的问家的几名保镖。
因为当时问家的确是摊上了一点麻烦,问清远的确也怀疑到了可能是有人故意杀人,然后将整个犯案过程伪装成一场车祸,因此这个案件就演变成了刑事案件。
最终的结果也正如罗坤所说,这场车祸最终被排除了他人故意行凶的可能,而被定性成为一场意外事故,虽然问清远一直不认同这个结果,甚至后来不惜花费重金请了许多私人的调查团体来调查这件事,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相同的,折腾了好多年,闹得问清远是心力交瘁,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反正罗坤都已经问起来了,那么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表现得失落一点,这种失去亲人的失落感,根本不需要我刻意地去模仿,因为在谈到这个内容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父母。
我不知道我和问天羽究竟是上天注定要经历相同的命运还是怎么样,我们两个人的经历居然如此的相似,我们的父母都是在车祸当中去世,也同样都是乘坐的车子坠下了山崖,也同样是我们都在车祸当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要是说真有不同的地方,恐怕就是问天羽在车祸当中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受了一些轻到不能再轻的轻伤,而我……
眼里的泪水开始不自觉地向外涌着,我没控制住,任凭他从我的眼角滑落,我本能性地用手擦拭了一下泪水,然后转回头去想要去警车的驾驶台上摆放的纸巾盒里拿一张纸巾。
但是我刚转回头,就听到罗坤突然间问了一句:“小羽,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出事的时候,是哪一年?”
听到罗坤的问话,我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自惊叹道:“我靠,罗坤你个老狐狸,还好老子机智,没有顺着你的话跳进你挖的坑里。”
我不知道罗坤这句话究竟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问的,还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多想,聊到这里就随口吐出来的,但是毫无疑问,罗坤这句话触碰到了我心里的底线。
此时在我的心里,我开始怀疑他已经不仅仅是在怀疑我之前所说的故事了,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我这个人的身份了!
罗坤虽然是一名日理万机的刑警队队长,但是我相信,他所办理的案件当中,不可能没有那么几件让他终身难忘的案子,而问天羽父亲当年车祸案的调查,在当时的江南市警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大案,不光是问家,也包括其他方面所施加的压力也足够罗坤记上半辈子了,我相信罗坤可能记不起具体的日子了,但是他肯定能记得大概的时间。
也许是我有些多疑了,罗坤在心里知道这个时间点,但是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很确定了,顾及到说错了会有对死者和死者家属不尊重的嫌疑,因此让我来说这个答案。
我真的好庆幸自己又认真补习过这些内容,不然现在被罗坤闻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演下去了,我总不能跟罗坤说“对不起,我忘了”这样的话吧?
于是我回答道:“我七岁的那年,我还记得当时因为这件事情换上了躁郁症,后来经过了将近两年的心理治疗才走出来的。”
其实后面的话,在外人眼里我根本就没有必要说,但是我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将这段内容表述了出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用眼角偷瞄了一下罗坤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察觉,但是看到他并没有起疑的表情,我的心情还是放了下来。
但是也就是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刚放下的心情就又提到了嗓子眼,依旧是因为罗坤的一句话!
“那么你还记不记得车祸当时发生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