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天光逐渐褪去。
秦尉远昨夜吃了酒,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阿璇。”他半支起身子,见李璇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轻唤出声。
李璇闻声回过头,眉目含笑:“老爷醒了。”她端着一杯方才备好的茶水缓缓走过去,“快喝杯醒酒茶,不然一会儿出门吹了风可要头疼了。”
秦尉远喝了茶,李璇便也在床边坐下,轻轻倚在他身上,说:“老爷,昨日我与傅侯夫人相谈甚欢,她提及她那长子还未议亲,言语间又提到了玉儿,我见她是有意与我们家结亲的,我与她本就是多年的闺中密友,若是能亲上加亲……”
“哦?”秦尉远听了面上一喜,能与宣宁侯府结为亲家自然是好事,只是,他犹疑了下,问:“玉儿可愿意?”
李璇闻言,躲开秦尉远的目光,正色道:“儿女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问她作甚。”
秦尉远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可终是没开口,只说:“我再想想吧。”
李璇倒也没逼着秦尉远现在就要点头,她往秦尉远怀里靠了靠,语气又柔了两分:“老爷,我都是为了咱们秦家好。”
秦尉远握住李璇的手,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
秦尉远在木兰轩用了饭便去了梅园。
院里的婢女看见秦尉远后显然是被震惊到了,毕竟她们被差遣到这梅园后见秦尉远和李璇来这的次数是屈指可数。
“你们娘子可在?”
小婢女有些紧张,连忙答:“娘子在屋里。”
秦玉才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府。
“父亲。”她余光中瞥见一道人影,转头看过去才知是秦尉远,不紧不慢地福身行礼。
一侧的小勺也赶忙跟着行礼。
父女俩许久未见,秦尉远见秦玉身形消瘦,眼底闪过一抹愧色。
“身子好些了?”他出声问,也当真是有几分关怀在里面的。
秦玉只是规矩答着:“已无碍。”
秦尉远背过双手,站在原地,有些局促。
秦玉似是察觉,说:“父亲坐吧。”紧接着她又吩咐小勺,“给父亲沏壶热茶。”
秦尉远坐下后,轻咳了声,开始进入正题。
“如今你身子养好了,也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纪,你母亲为你寻了门不错的亲事,为父想问问你的意见。”
秦玉握着手炉,指尖轻轻摩挲,沉默了会才应声。
“父亲与母亲做主便好。”
秦尉远闻言在心底松了口气,笑着说:“你放心,为父定会为你备下厚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秦玉眼底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垂眸应着:“谢过父亲。”
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儿,秦尉远已经离开。
“娘子怎么不先问问是哪户人家,姓甚名谁?”小勺着急出声,她家娘子就这么糊涂应下了。
秦玉轻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急什么。”
想来那门不错的亲事便是那侯府的大公子,可昨日,那傅大公子已然是婉拒了她,看他那胸有成竹之态,必定是有了法子来搅和这门亲事,既如此,她何须再操心。
小勺是越发琢磨不透她家娘子的心思,只觉得她家娘子命苦,万事皆做不得主。
……
年关将至,府里各处已经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门对,各院都张罗起年货,上下洒扫,屋内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每年除夕之前,秦尉远都要亲自去庄子上把老国公夫人袁氏接回府团圆,今年也不例外。
袁氏年轻时是连圣上都褒奖过的才女,又是出了名的心善,还未嫁人的时候就在城外修办了几所学堂,请了先生授课,专供贫苦人家的小孩上学,现下朝中抑或是军中也有不少人是受过她恩惠的,所以大家都愿意尊称她一声袁老太太。
只是,自从老国公爷因那件事逝世以后,袁氏便鲜少在京中露面。
秦尉远从梅园离开后,命人备下车马,匆匆朝袁氏住的庄子出发,许是时间赶,期间未曾去过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