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寺寂静,僧人都已经睡下了,两道黑影越过高墙落在院内,四周漆黑,傅明月没站稳险些一个趔趄,惊鹊忙将她扶住了,怒道:“姑娘对郑相公一片痴心,他今夜却这般粗鲁待你。”
傅明月忙道:“你小点声,别让人听了去。”
她先一步迈进了厢房,惊鹊也停了声,进去掌了灯又将门带上了,守在墙根下的一个身影摸到窗前,在窗纸扎了一个小孔,见里面的傅明月歪坐在榻上,伤心道:“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他现在东躲西藏的,怪不得他。”
惊鹊恨声道:“姑娘还不是为了他好。”
傅明月轻叹一声:“好了,让他缓几日气就消了,到时候便不会对我冷言冷语了。”
惊鹊惊道:“您还要去见他吗,今日出去已是犯险,来日再出门想必难了。”
傅明月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声坚定的说道:“我今日还未与郑郎解释个明白便被人打断,自是要再见他的,三日后法华寺会有法会,我若说去听经兄长必定不会怀疑,你把郑郎引到后山,那有一片废弃的茅草屋,在那里等着我就是。”
惊鹊又要劝,傅明月却思郎心切,主仆二人又是一番争论,最后傅明月落了泪哀求惊鹊才同意。
过了好一会,惊鹊才听见外面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远去,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死胖子走了。”
傅明月拭干了泪,方才那副柔弱之姿已荡然无存。
三日后,傅明月带着惊鹊一早出了门往法华寺去,马车没走多远,惊鹊告诉她有人跟上了。
傅明月轻笑一声:“上钩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主仆二人在山门前下了车,寺里已是香客云集,人声鼎沸,傅明月又重新戴上了帷帽,她虽穿的与平民女子无二,混进人群,但那气质和身段却仍是格外的出挑。
一身男装打扮的惊鹊转身往另外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行去。
讲经堂座落在山顶,建的是宽阔又气势雄伟,法华寺是皇寺,法会一年只对京中普通百姓开放一次,所以便成了民间的盛会,鲜少有贵人参加,但今日法师的莲花座下摆了两排精致的软垫,显然是为贵客准备的。
傅明月故意找了个显眼的位置,陆陆续续有香客入了殿,傅明月凝神坐了一会,忽的听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雪儿就是懂事。”
傅明月循声望去,见是一群贵妇正往这边走,为首的是聂氏和徐应知的母亲徐夫人,被徐夫人夸奖的傅云雪跟在她身后半步。
傅明月以为聂氏今日会说动傅丰前来,没想到她居然把徐夫人找来了。
一说起女儿,聂氏神色便黯了几分,低低的道:“这孩子命苦。”
傅云雪在京里素来有贤德名声,父亲又是宰辅,这聂氏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吏部尚的嫡长子,但定亲没多久,嫡长子便坠马而亡,而傅云雪也落了个不祥的名声,如今也快十八岁了还未出阁。
徐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傅云雪,一脸的怜爱,“好孩子,会有好姻缘等着你呢。”
傅云雪神色坦然,柔声道:“雪儿不嫁,愿意一辈子伺候双亲。”
见她如此懂事,徐夫人更是对她疼惜不已,看着聂氏道:“若非你我是姻亲,我真想认雪儿做个干闺女。”
傅云雪嗤笑一声:这傅云雪可不想做你女儿,她想做的儿媳。
傅云雪其实也不是嫁不出去,只是门弟高瞧不上她,门弟低她瞧不上,不知怎么的就打上了徐应知的主意,可是上一世的傅云雪费尽了心机,最后却便宜了郑娥。
那边一众人很快入了座,不一会,法师入了席开坛讲经。
傅明月坐了一个多时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悄悄出了讲经堂,傅明月走进了人来人往的偏殿,换上了一套男装,沿着后面一条小路径直走向僧人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