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句话,美智代说的有些大声,一里刚吃完饭,脸上一僵,顿时化作了一只蛞蝓,悄无声息地滑下桌,用只能让自己听到的声音郑重地嘀咕了一句:“我吃完了。”
随即飞也似的溜上楼,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
【青蛙】:祈雨同学,在吗?
【r】:?
【r】:围巾明天还给我就行……喜欢的话你一直戴着也没事。
一里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她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橱窗边上挂着的围巾。
【青蛙】:知道了!非常抱歉!
【r】:不用这么郑重,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r】:我先洗澡去了,外面下的雨很大。
一里看着消息发愣,回了一句好的,打开了自家的窗户,可这不开不知道,一开那冰冷的寒风就跟刀子一样往她空空荡荡的领口钻,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窗户关上,抱着膝盖坐下,心有余悸:
“好大的雨,不过祈雨同学不应该早就回家了吗?”
“他是不是淋雨了?”一里有些琢磨不透对方洗澡是习惯使然还是淋雨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等对方回来再问问吧。
手机那头的祈雨一回家就钻进了浴室,随着喷头中涌出的水流逐渐变热,他也舒服地松了口气。
想那个女人干什么?
祈雨记得自己总是觉得雪乃管他管得太严,明明自己都不是亲生的,为什么她要对自己抱有那么大的期待?希望自己成为像秋生一样的钢琴家?
“妈妈,我练了三个小时的琴了,可以去玩了吗?”
年幼时的祈雨望着窗外公园里奔跑的孩子,眼中的羡慕不言而喻。
“弹。”雪乃的神色依旧严肃,在祈雨的印象里,女人似乎从来没有笑过,孩子莫名有些紧张,开始在钢琴上演奏起来。
一个错音,很是突兀,让孩子所有的期望全都烂在了琴谱里。
雪乃皱起了眉头,她皱起眉头的样子很可怕,小时候的祈雨最害怕的就是雪乃露出这副表情。
“三个小时就练成这样,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
“烂泥扶不上墙,继续。”她没有管孩子那乞求的眼神,继续到一旁处理起了公司的件,祈雨忍着委屈,咬牙继续演奏了起来。
但二十分钟之后,雪乃又皱着眉头过来,将他从琴凳上拉下来:
“越弹越差,越弹越差。”
祈雨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直到雪乃女士开了口:
“滚出去,半个小时后再回来。”
祈雨故作伤心地走出门,等到大门关上的时候,他就面色一变,欣喜地跑下楼去。
终于可以玩了!
不用练琴了!
“不用练琴了。”祈雨低着头。
再也不用练琴了,没人管着他了,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小时候那么高兴了。
少年呜咽着,站在喷头的下方,泪珠伴着温水顺着身体流淌而下,祈雨说不出哪里痛,只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