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见霄山如同天地的鬼斧神工雕凿出的一座巨大冰雕,在群山间尤其突出,巍峨壮观;
又是早起做早课的一天,毋澍行在途中,目光所及,皑皑一片白雪,屋舍、大殿、半亭之顶皆覆满了层层雪白。
空气中满是凝结的干燥,周围人急着赶去大殿,众人交织着呼出的白气刚刚升腾起片刻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冬日着的都是有些厚度的道袍,身上倒是不冷,但毋澍鼻子冻得有些红了;
她喜欢仔细感受这上一世从未感受过的震撼,仿佛置身于神圣之境,妙不可言,这感受或许不仅仅来源于见霄山;还因这一世,毋澍身边多了很多人;
有师傅与师兄师弟的关心,有师姐陪伴,还有慧娘母亲般的爱护;这些,让她不再孑孓独行,也让她心头冰冻已久的霜雪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融化;
如今她在习武之上的努力也颇有了些成效,只因她没有退路,武艺、道法修为只能比上一世更加精进;只因不久的将来,终究会对上今生的云笙,玄煦根本不会想到,上一世他精心培养的云笙会对上这一世的。
早课结束用完饭,毋澍便来寻了慧娘,方坐下不久;只见有人着急忙慌推开了房门;
流云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边道:
“今年上元节,陛下下了旨要请师傅去参加宫宴!澍儿!慧娘!”
如今流云早就满了十九,出落得越发标志了,满头青丝只挽了一个太极髻,厚厚的道袍也掩盖不住她姣好的身姿,不施粉黛依旧光彩夺人。
慧娘笑着打趣流云:“流云,你如今都是大姑娘了,为何还是整日风风火火的。”
“慧娘,我哪有!”
流云一手挽起慧娘,一手挽起毋澍,无奈地瘪了瘪嘴。
慧娘又取笑道:“可别把自己的道侣给吓跑了。”
慧娘笑得眼位的褶子都加深了许多,毋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细细看着慧娘,虽说她始终要比同龄之人年轻许多,但如今的面上也是多了些许皱纹。
流云不满道:“慧娘,可别提这事儿了!”
太虚观这一门,是可以自己选择结不结道侣的,若是另一方也是修道之人,则互为道侣共同修行;
若另一方不是修道之人,则也可以有出观或者对方入观的选择。但也有例外的,例如宜铭师傅就是成亲了的,但他未离观而去,他的夫人也不入观;宜铭师傅在玄武镇僻静处置了座宅子给妻儿,时不时也会回去团聚。
毋澍好奇道:“师姐,那人你不中意吗?”
其实观内并未规定女弟子到了具体年纪必须要结道侣,只是流云家境普通,家中人很早就要替她择婿;宜铭师傅知道了,特地去信商议,言流云天赋极佳,想多留流云修行几年,还备了厚礼;
流云家里人一时松了口,直至去岁,见流云年纪渐渐大了,又重提旧事,流云不想放弃修行,索性便向师傅求了就在各位同道之人中寻一个结了道侣便是。
去岁至今,宜铭师傅把不少男弟子都推荐给了流云,奈何一直未有眉目。
此次相看的乃是师叔子荇的二弟子,据说品性十分难得,人也长得端正大方,应当是(#`O′)很不错的道侣人选。
流云无奈地道:“中意为何物?我只知这些个师兄弟,我是一个有眼缘的都没有。”
“我只求找一个合眼缘的,相处舒适的,可以一同修行是最好不过的。”
毋澍自己都不太懂,而流云似乎在情感这一方面也不比她懂得多,她道:
“师姐不如下山去看看去,山高水长,天高海阔,总有人能合了你的眼缘。”
慧娘也道:“澍儿说的是,你且出去走走,你至今还未下山历练过呢。”
流云抿嘴道:“出去走走是个好主意,但那历练嘛,易经五行我自是在行的,可武艺方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历练怕是……还是别了。”
流云心道自去年起澍儿就能几招之内打败自己,更是觉得自己武艺上是完全无法再多进几步了,历练要孑然一身下山好几年,她实力远远不足。
毋澍颔首,她也觉得师姐武学造诣颇有些一般,历练是去突破瓶颈的,不是去受苦受难的。
“不若,不若我去求师傅带了我们去建邺一趟,如何?”
慧娘问道:“你们?你还拉上何人一起,除了你还要谁去?除了江易你其余几个师弟都告假家去了的,澍儿嘛自然是要留在我们身边的,是吧,澍儿?”
“慧娘,你且让澍儿与我一同前去,好不好嘛。”流云双手死死抱住慧娘的肩膀,讨好地恳求着。
毋澍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建邺她如今尚还未有打算要去。
还没想完,慧娘就捧起了她的手,五年了,她如今也是长开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了,手掌也大了许多,毋澍的四肢本就比同龄人要长许多,手也要长出一些来,这手已经比本就娇小的慧娘大出来了不少了,
慧娘不禁有些感慨道:
“如今你们一个个儿都出落得越发好了,我这皱纹啊也是越来越多咯。”
“澍儿想必还未去过那建邺,我也是希望你去瞧上一瞧的。”
流云一听,立马朝毋澍投来一个眼神,意思是她搞定慧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