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炎热的夏日里,灼烧的烈阳,叽叽喳喳,令人烦躁的蝉鸣喧嚣着充斥着耳鸣。夏油杰靠着软座的垫背,眼前不断略过大片大片深浅不一的稻田,高矮不一的屋舍点缀在山野中。
今年注定是个漫长的苦夏。
夏油杰的手指滑过消息栏,处理好工作上的消息,摁住关机键,将死一般寂静的手机彻底翻盖倒扣在桌板上。他戴上帽子,将手插在衣兜里慢慢地蜷缩在软座的角落里,默默无言。
即便是如此酷热的季节,在新干线上浑身上下冰冷地像在冬夜里浸透在阴暗湿冷的深潭中窒息地让人难以忍受。
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咒灵数量比往年增加了数倍不止。而咒灵数量的增加,也就意味着会更多咒术师的牺牲增加,越是这种时候就越需要咒术师来来回回地赶赴更多的任务。
是这样的啊,就连难得的休息时间竟然也要新干线上匆匆度过了。
他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咽喉传来刺辣的咒灵球熟悉的肮脏抹布味。无论他机械囫囵吞枣地咽下多少次的咒灵球,仍旧适应不了那种难以忍受的滋味。这无疑给他的精神上带来更大的负担。
站台前,嘉月背着包,整理着一沓厚重的学习资料。乘车前她与在聊天软件里约定好的学姐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收购毕业剩下的学习笔记。原以为是很精简的一小本,没成想有那么一大叠。没办法,只好匆匆忙忙地一路上整理了。
不凑巧的是,嘉月的半个肩膀还夹着手机。她看了看四周没多少人,赶紧压低了声音,很无语地对对面解释。
嘉月:“母亲大人,你早说你把我的学籍转到京都了啊……我?我哪里知道我还有这么个亲戚,你不说,我都还以为我全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平泉的……你早说了我就……啊啊啊我知道了上车了不能打电话就不说了。”
嘉月勉强抽出一只手狠狠地将手机静音扔进外套口袋里,再三确认位次后,好容易才摇摇晃晃将笨重的册放在板桌上。这样一遮挡,对面的人都看不清她的脸。噢耶!嘉月暗自庆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车的时候嘉月就认为对面的人非常眼熟,但是又不好意思频繁向对面投去打量的视线。还是怕被当作变态的偷窥狂的。嘉月将学习资料分科整理好,却看见对面看上去有些难受地蜷缩在角落里。
嘉月本着能救就救的圣母原则,凭着路过看见一群比她高出半个头不良围着小学生吞云吐雾都要勇敢出击的热心性格,她非常好心地递过便当,询问对方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水果。
不怪嘉月这么想,因为对方一看就是熬夜加班过后的社畜状态,关键是被黑色外套包裹着身躯空空荡荡的,看起来比她还弱不禁风?嘉月推测他是因为新干线上不能吃饭才饿的难受了真是合情合理。嘉月赞同。
没有人能拒绝嘉月的便当。
尽管夏油杰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但是还是没有逃脱嘉月的火眼金睛。嘉月很不服气地戴上随身携带的一次性食用级手套,掀开便当盒子的盖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提前准备当作零嘴吃的水果拼盘。
在大和抚子式母亲的耳濡目染下,嘉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套美学公式。在国中时期,嘉月就担任插花社的社长代表学校参加平泉的花艺比赛拿了冠军。很不谦虚地说,嘉月的美学才能在与料理天赋融合得非常完美。
在嘉月打开便当盒子后,被家长牵着路过过道的孩子瞬间被可爱的装盘吸引得挪不动脚步。
啊……嘉月脸红了。她才想起来她今天早上准备拼盘的主题是花道。
切成梨云般舒展的白梨在四周散放的娇嫩樱桃下略显矫饰,用以装点陪衬的薄荷叶好像除了观赏的意味别无他用。倒是天真的孩子看了非常高兴。
那四五岁般大的女孩子,小跑着到嘉月跟前,眼睛亮啊亮缠着问嘉月这是怎么做的,任凭年轻的家长如何如何催促也不离开。嘉月与那孩子面面相觑。她束手无策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就是要给对面的青年的,现在给了不是显得她又很不通情达理。啊啊啊啊……别让她难做啊。
是孩子啊。夏油杰的眼神柔软了一些。他对孩子并不讨厌。
看着嘉月与孩子的互动,夏油杰也注意到了嘉月的不自在,当然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低头轻声笑了出来,转而低头问那孩子想不想吃啊,如果想吃那你求求这位姐姐。
都这么说了,嘉月在孩子半哄半撒娇的央求下立刻缴械。那孩子笑起来露出一小口豁牙,看上去格外天真,嘉月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被治愈了。
同在一个新干线上曾经互不相识的几人经过方才的小插曲也熟悉了起来,氛围变得融洽。夏油杰心想这趟匆忙的旅程或许,还不是太坏?
那年轻的妇人抱着一脸满足咬着香甜的梨肉的孩子羞赧地鞠躬:“不好意思了,我家里香给你们添麻烦了。”嘉月哪里好意思,连忙一阵推脱。妇人抱着孩子就坐在他们旁边,说是去京都寻亲戚。
那叫祈本里香的女孩子好像很喜欢夏油杰,还凑到夏油杰跟前偷偷跟他讲悄悄话。讲了没两句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戒指。那孩子用几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夏油杰,“这位姐姐以后也要嫁给你吗?”
啊?嘉月被点名,瞬间朝着夏油杰这边看过来,她挥着手摇头连忙解释他们也只是第一次见。那妇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也是有所误会。
夏油杰套着宽大的黑色帽子,脸上的表情看的有些不太真切。只能听见他低沉的笑声错不及防地夹杂着几声咳嗽。
嘉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啊,嘉月的脑袋灵光忽现,她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她最近是被转学的时候忙得忘记了。上周母亲通知她学籍被转到京都的亲戚家的时候,她想着给男朋友一个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