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螭艰难爬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剑和玉盒都不见了,而那个土妞也已经跑得没了踪迹。
他扶着墙挪到最近的院子外,听到农户家里传来雁回极为聒噪的声音。
“谢谢爷爷,爷爷您真是太好了!”
“够了够了!爷爷我吃不了这么多!”
云螭黑着脸跨过门槛,后腿抬到一半,院里一只大黑狗狂吠着冲过来,把晒在竹蔑里头的草药都带翻了。
“呀,这是怎么回事——小白!别叫!”
老爷子闻声出来,赶忙喝止住龇牙咧嘴的黑狗。
雁回立在屋檐下,忍不住发笑。
“偷偷摸摸进来,被狗子当成贼了吧。”
云螭头回在狗身上吃瘪,脸色铁青倒没回嘴。
狗子呵斥一通后,又舔着个脸,摇头摆尾用嘴去拱爬不起来的云螭。
男人脸更黑了。
老爷子一边帮着扶人,一边问,“妮妮,这是?”
“爷爷,这是俺爹花五两银子在塞外买的贱奴,”她毫不客气捏捏云螭手上精肉,“瞧着结实,内里,虚的很~”
“贱奴?”云螭咬牙切齿瞪她。
他很想问问她,咱俩这形象,到底谁更像贱奴。
雁回还在大言不惭数落,“买你回来就是为了干粗活的,不是贱奴,莫非你还想爬上主子的床,当赘婿?”
“长得丑,想得倒美,”趁着老爷子盛粥,云螭讽刺完,又冷冷问道,“我的东西呢?”
横眉竖目的样子看着很是唬人,雁回却并不怕他。
他昏迷之时,雁回已经给他把过脉。
别看他表面瞧着龙精虎壮的,其实落水后引出体内寒毒,又被毒蛇咬伤。
两种毒潜伏在体内,身子已经虚弱至极。
相反,那胸口上的箭伤看着恐怖,其实是最轻的。
话说回来,云螭也是命好,箭头偏射在玉盒上,只划开一道长口子。
若是透胸而入,在水中滚爬这么长时间,必然死路一条。
“帮你藏好了,怎么,你还想提剑入室?”雁回重新端起灶台上的碗,喝了口稀粥,“吓到老人家,你可赔不起。”
“那天有求于我时,你可不是这般牙尖嘴利。”
雁回白了他一眼,“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你求我,你得客气点。”
“我求你?”
云螭气笑了,这土妞说什么玩笑话?
他堂堂北塞世子,好手好脚的,又一身武艺,便是随从亲卫皆不在身边,亦完全能够自保。
需要去求她?
“你不死乞白赖挂我身上,我不会中箭,也不会落进水里,更不会被毒蛇咬到,”云螭挑着眉看她,“磕到脑子,记不清当时究竟谁求谁?”
雁回猛地站起来,垂眸看着他的脸,目光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转为怜悯。
“唉,这么年轻。”
她接过老爷子的碗,搅了搅送到他嘴边,“赶紧吃吧,吃了这顿怕是……”
雁回背过身,抬手在脸颊上擦了擦。
云螭心中发毛,狐疑问道,“哭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雁回回眸,脚上挂着两道灰痕,“想着你也活不了几日了,为你感到惋惜。”
云螭压根不信,冷笑几声,夺过碗,三两下便把一碗稀粥吞了个干净。
他头晕脑胀,身子乏得厉害,此时并不想多与她计较。
眼睛一闭,靠着土墙养神歇息。
翻倒的草药还没收拾,雁回走出灶房去帮忙。
“爷爷,您学过医?”
她翻弄着草药,蒲公英,金银花,艾草……都是些田间地头的常见药材。
老爷子笑得慈蔼。
“这倒没有,咱们庄户人家,哪有这机遇,不过年轻时在城中药房干过几年伙计,也认得些草药,记得几个治疗头疼脑热的寻常方子。”
“那您进过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