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肇峰虽已身陨,可他到底是个偃术高手,至于那位白鹿先生,多半就是舅娘手记中语焉不详的那位小师弟了。
那么这位白鹿先生,和沈肇峰又是什么关系?沈肇峰之所以化名青崖,是否就是为了与“白鹿”二字承接转合?
是挚友,或是师徒?
已然不为人知了。
这日入了夜,萧璧凌因伤口疼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谷雨……青芜……”萧璧凌苦笑,自言自语道,“真的是你吗?”
他对着空气说完,却突然觉得眼角泛酸。
前半生浑浑噩噩,到了现今再看,被荒废的,又何止一个春秋?
直至今日他也不知苏易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可他分明记得,在出事之前,沈茹薇拼了命也要找到自己时的模样。
倘若这位“谷雨”并不是她,她也尚在人间,又怎么会这么久都杳无音信?
即便想到最好的结果,故人就在眼前,那么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替她恢复记忆呢?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大概,正如前人所言,越是期待何事,便越是事与愿违。
萧璧凌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从伤口蔓延开来,充斥了满身的剧痛,到了后半夜已逐渐变得麻木。他只觉得自己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着一席海棠红的衣裙,笑着走到卧榻前,低下头来看着他。
姿容虽不倾国,却依旧动人。
沉浸在睡梦中的人,唇角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
“还睡呢?”他仿佛看见过去的“青芜”正在对他微笑,继而俯下身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于是再也分不清这是幻是真,只是本能将她拥入怀中,纵情亲吻,却不知为何,近在咫尺的面庞,却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谷雨姑娘?”
萧璧凌惊坐而起,这才发觉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天色,才刚刚泛起一丝被昏暗笼罩的蒙蒙亮光。
抱在怀里的是乱成一团的被子,一个角还被他叼在嘴里。
他木然“呸”了一口,将口中的被子吐了出来,随即伸出手,用力一拍自己脑门。
想什么呢?他对自己骂道。
这一举动牵动伤口,疼得他忍不住龇起牙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他听见房门被人扣响,门外也传来了他渐渐熟悉的话音。
“萧公子?”沈茹薇敲了敲门,听无人应答,本转身要走,可这个时候,萧璧凌却起身前来,拉开了房门。
“萧公子,你的手下可真是磨人,”沈茹薇摇头,打趣说道,“想找你问几句话,还得先经过他们允许,像是面见天子似的。”
“抬举了。”萧璧凌微笑。
“我……想起了几个招式,”沈茹薇若有所思道,“也许是我从前用过的功夫,也不知道,萧公子认不认得。”
“我不擅此道,”萧璧凌想了想道,“不过我的长兄,遍读天下绝学,他应当认得出来。”
“那么……萧公子这是回齐州吗?可否与你同行?”沈茹薇笑问。
“若能帮上姑娘,也再好不过。”萧璧凌笑道。
听她说要同行,萧璧凌心里总归是欣慰的。
与此同时,也越发期盼着,能够进一步确认此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