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睡觉。你能不能懂事配合点。”
“你睡你的。我哪儿惹你了。我都快成雕塑了,还不够安静?”
钟弦忽然内心莫名难过。“在我睡着以后。你想做什么?”
“呃,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说说你的真实想法。”
“我能做什么……偷光你的东西,连条底裤都不给你剩下。”
“把底裤留下,把我偷走。”
邓忆笑了:“你不困了?”
“困的要死。我睡着了,你就会走,是不是?”
邓忆愣了一下。“呃……”
钟弦抓紧邓忆的手,好一会儿一动未动,看起来睡着了。邓忆曾试图悄悄抽出手,但没成功,索性翻身上了床在床的另一边躺了下来。半晌后,靠近钟弦说。“我不会走。你安心。”
钟弦松了手,不是因为心情放松了,是他实在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好像抓着妈妈衣襟的孩子。好像抓着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真TM。我真让人恶心。”他低低地咒骂一句。
“你现在又没干那事,也想死?”邓忆半是玩笑地说。
“每次……我觉得需要谁,最先感受到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难受之极的滋味,确实好想死。”
“为什么会这样?”
“你想走吗?”
“你问很多遍了。”
“你早晚会走。”钟弦用丝棉被子掩住脑袋。“为什么不?”
满地梨花,
满天落叶,
场景混乱不堪。
钟弦靠近邓忆。
“你可以相信我……”
“你坐到后面去干嘛?我怎么说才能不这样?你能不能系上安全带,为什么不?”
钟弦哭着醒了。“为什么不?”他正抱着邓忆。他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你怎么会不懂?别离开。”
谁也抓不住谁,他知道谁的世界都没法被强行留住。每个世界都会离开,都会将他的血肉活活带走一部分。
“为什么不?”
8
第二天,他们又去看望了小朱的女友。
新生儿还在重症观察室。从医生那儿了解到,由于出生时严重缺氧以及感染,婴儿即使抢救过来,恐怕残疾已成定局,甚至有可能脑瘫。
做为母亲,小朱的女友不做任何表态。也不肯在抢救同意上签字。
钟弦去病房看望小朱的女友时,女孩依旧一副冷漠的样子,仿佛世界已和她无关。
“孩子是小朱的吗?”钟弦趁邓忆不在的时候,向女孩讯问。邓忆正在对面的医生办公室和主治医生讨论新生儿的情况。
女孩不回答钟弦。好一会儿后抬头望了他一眼,在看清眼前的人的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有了一点神彩,但很快又低下头,缩回自己的壳里。
“是他的吗?”
女孩没任何反应。
9
钟弦之后忙了一周。为了准备新项目的最终一轮谈判。
他想尽各种办法,约出了项目施工方的采购老总晚上单独出来喝茶。许诺给对方5个点的回扣之后。一直在静等其反应。大概在喝茶后的第六天,接到对方的电话,向他透露了标底。并嘱咐价格不要低于标底,那样显得太过刻意,钟弦明白此人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他再次没有看错人,这个人确实是个最佳的突破口。他按照该人提供的消息,把报价调到稍高于标底。修改标,突出产品质量,将产品说明做的漂亮,夸大案例。
能够获得内部消息,胜算立即变大数倍。
钟弦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忽然有了一种赢得胜利的满足感。这种感觉他好久没有这么强烈过了。虽然以前也搞成过大项目,但是却好像是麻木不仁似的。现在竟莫名开始有了鲜明的感触。
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有时心无波澜,可成大事;多思善感,则会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