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忙起身略收拾一下就去了隔壁房间,薛老太太与雷刘氏坐在八仙桌两端,薛赫氏远远地坐在一边,气氛很怪。
两人上前见礼。
薛老太太寒暄几句,直入主题,“公主着人召我明早辰正时分觐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等不得去芙蓉别院,你们给我说说申家大院觐见公主时你们说了什么话。”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虽然没有明规定觐见时的情形要保密,但这样大喇喇地问却犯了忌讳。
薛老太太身上是簇新的衣裳,袖口处的折子都没有烫熨掉,看样子是听了信就即刻动身。
“听雷夫人说公主成全了你和梅家少爷。”薛老太太问,眼里闪闪烁烁。
兰清若一顿,“她只是训斥了我,成全、、、、、、也没说死。”
薛老太太侧目又看向雷刘氏。
雷刘氏低下头。
兰清若却想到了公主召见薛老太太的用意,恐怕正是雷曼儿的婚事。公主到长渠是来当红娘的,得了公主的赐婚那也是光耀祖宗的事,可兰清若梅效白的赐婚一出来恐怕惹人非议的居多,为雷曼儿指一门好婚正可中和一下。
兰清若这么在心里掂量着,却对荣寿没来由地为自己赐婚更加不安。
她与雷曼儿捡能说的你一言我一语把与公主的见面大致描述了一番。
“十有八九就是曼儿的婚事了,”薛老太太乜了眼雷刘氏,“曼儿,你和兰姑娘去帮着你嫂子把客房安排好,我和你母亲有话要说。”
兰清若薛赫氏雷曼儿同时起身。
雷曼儿神色复杂地看向母亲,雷刘氏颔首眨了下眼睛。
“刘氏,师太留在申家大宅,你怎么反倒出来了。”薛老太太一副精明的模样,不及她回答,“恐怕公主并非将你看上眼吧。”
“师太讲法华经时,我替她护法。”雷刘氏小声说,她心里没底,但至少看出公主对她没有格外的好感,再加上王夫人对她很排斥,若靠她赢得公主的好感再为曼儿指婚已是不可能。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成么?”薛老太太斜睨雷刘氏一眼,一脸鄙视,“因为你太急切了,公主喜欢的不是悲悲切切的可怜人,她喜欢的是高山流水的知音人,她不喜欢和她一样的寡妇,她喜欢悲而不怯,哀而不伤,云淡风轻,和她一样把命运踩在脚下的女人;你太急切了,什么也没让她看清,就把最丑陋的疤痕让她看到,你恶心到她了。”
雷刘氏浑身一哆嗦,心里却明白薛老太太说的对,她还没有筹谋就把底牌亮了出来。
“算了,算我看走眼了。”薛老太太一甩袖,扶着明月的手站起来。
“姑母,”雷刘氏一把拽住薛老太太的衣袖,“明早公主也召了我们母女觐见,一切都还未成定数,姑母何必说得这么急。”
薛老太太哼了一声,甩手就走。
第二天早上几人在客栈门口碰面,雷刘氏一反常态穿得极为华丽,与昨天判若两人。雷曼儿虽然还穿着兰清若送给她的衣裳,却在配色上很收敛。
薛老太太面上淡淡的,看上去还很慈祥,还从头上拔下一只点翠簪子插到雷曼儿头上。
荣寿公主只和她们寒暄了几句,就让玉琪把其它人带了出去,只留下薛老夫人。
“老夫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公主请薛老太太坐在下手,“雷刘氏母女的境况让人心疼,我想给她指门亲事,老太太是她们的亲戚,就由您来做主吧。”
薛老太太早有预料,惭愧地起身福了一礼,“这都是臣妇的不是,我原本就把曼儿说给我的一个侄子,可怕人说我代侄儿谋算她们孤儿寡母的财产,一直犹豫不决,今天有公主替她们做主,我也有了主心骨,回去我就安排此事,让公主也给曼儿把把关。“
荣寿公主非常高兴,“明天吧,明天你就让你侄儿过来,对了,”她又叫过一名太监,“传话给梅家那小子,让他也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竟然让兰家丫头着了魔。”
薛老太太撩起眼皮,她也很纳闷公主怎么会成全这样一门不尴不尬的婚事,可看公主的表情似乎就是简单的成全。
“老太太这两年没进京城,慈安太后走后,老太太依然可以去宫里走动走动。”
“老身也很想京城想皇宫,更想去陵前为慈安太后上一炷香,可不服老不行,现在走一趟远路就要躺下一个月才缓得过来。”薛老太太并不敢在这位公主面前倚老卖老,公主看上去和煦,若有什么她看不上眼的开口就骂,不给任何人留面子,听说连慈禧太后都很忌讳她。
“老太太不如陪我去听听法华经,师太的法华经简直已经讲到了极致,昨天听了一个时辰,我晚上就再没惊醒,比药还管用。”
薛老太太面上笑得开心,心里却很震惊,荣寿公主暂时停靠在芙蓉镇,难道是跟上遇到了什么事不成?
申家大院正房后有一处花楼,像芙蓉花蕊一般矗立在芙蓉花丛中,公主非常喜欢。
四面阔大的窗户全被打开,阳光落在窗口,哗然一片,里面显得更加安静。
妙闲师太盘腿坐在蒲团上,身体微微颤抖。
“师太这是怎么了?”荣寿公主与薛老太太相携上来,问一边的太监。
“不知道呀,适才还好好的。”太监迟疑着,“要不我去问问师太?!”
荣寿犹豫着,妙闲在讲经前都会入定两个时辰,可看她那个样子明显是走火入魔了。
薛老太太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公主,还是把师太唤醒吧,怕是,怕是不好。”
荣寿冲太监一抬手。
太监一个健步上前,手拍在妙头的肩头,“师太醒来,师太醒来。”
妙闲倏地睁开眼,一脸冷汗。
“公主,不好,府里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