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浩看看笑趴在桌上,不断捶着桌面的闵度允,又看了看正一脸尴尬,用丝巾擦脸和衣服的李逸飞,脸上越来越红,最后变成了酱紫色,当着两人的面要说那种事,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李兄,能不能……”
“不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不成石兄堂堂江南大才子,还要食言而肥不成?”李逸飞直接打断了石宇浩的话,露出一幅【小子,叫你刚才嚣张】的样子,然后有恃无恐地说道,“如果石兄不想说,或者说谎的话,李某也拿你没办法,这游戏不玩也罢,没意思……我们看看歌舞也不错,话说那台上的主角儿叫什么名字……”
“好!我说~”还未等李逸飞说话,石宇浩“砰”得一掌拍在桌上,破罐子破摔似的,脸色憋红,“最后,最后一次是在……”
面对李逸飞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闵度允笑成柳芽儿的眉眼,石宇浩最后几个字越来越轻,等最后说出口后,恨不得立即钻桌底下去:“最后一次是在昨晚。”
蚊吟一般的声音过后,是李逸飞大声的询问:“什么时候,你声音太轻了,刚没听到……”
接着是闵度允银铃般的笑声:“石兄说是在昨晚,却不知是在昨晚几时……”
“哦,昨晚啊,石兄果然君子坦荡荡,不管闵小姐信不信,李某是信了,石兄……”
“停,停,停……我已经说完了,该下一轮了!”石宇浩的脸色红紫黑白,如同变脸一般,实在受不了两人的调笑,而又因为规则无法撒谎,至少对于石宇浩个人来说,身为读人,从小到大的中教义让他绝不会撒谎,既然已经说出口,也就如泼出去的水一般,现在最主要的是让李逸飞这个混蛋也尝尝相同的滋味。
想到这里,石宇浩整个人又来了精神,咬牙切齿地催促李逸飞赶紧下一轮。心里想着这铜钱已经三次正面了,下次还是正面,那真是见鬼了,绝对是反面。
李逸飞也不多说废话,铜钱一抛一盖,然后脸上含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石兄,已经三次正面,看来这铜钱正面的几率很大啊,要不这次试试正面?”
“呵呵,都已经三次正面了,铜钱就正反两面,哪有次次正面的道理,这次绝对反面!”
“你确定?”
“确定!”
两手之间的铜钱似乎蕴含着神秘的魔力,石宇浩死死盯着李逸飞的手,防止后者做小动作,闵度允也收敛了一点,只是捂着嘴笑,带着些微的好奇,时不时看看李逸飞两手之间,又抬头偷看他年轻帅气的脸,眼中莫名的情绪越来越浓。
“开!”
“哎呦,果然是正面,石兄,我就说是正面嘛,你偏不信,你看,又输了吧,这次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李逸飞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石宇浩的肩膀,摇着头大叫可惜,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不可能,连续四次都是正面,怎么可能?我不信……”石宇浩皱着眉抢过李逸飞手中的铜钱,正面反面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石兄难道怕我耍诈?要不这次过后你自己丢一次试试?”
“我自己丢,自己猜?”
“对啊,不过得惩罚之后才可以……”李逸飞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吹了个口哨,轻松写意。
“真心话,来吧,怕你不成。”石宇浩双手在头顶使劲抓了抓,把发髻抓成一个鸡窝一般,“这次输了,下次看我怎么对付你!”
“哈哈,李某等着石兄的惩罚,石兄加油……恩,还是真心话啊……那好吧,容我想想……”李逸飞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右手端着酒杯缓缓旋转晃动,石宇浩则是死死盯着李逸飞的眼睛,眼中【你给我等着】的意味非常浓厚。两人都没注意到,随着酒令和惩罚的推进,闵度允看向李逸飞的眼睛,越来越好奇,就像一个女孩发现了心爱的玩具,对眼前的神秘男孩兴趣越来越大。
闵度允自小就像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公主。因为闵家主有好多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儿,自然对她异常疼爱,几个哥哥之间互相竞争摩擦很大,但对这个最小的妹妹却是喜爱异常,整个闵家几乎把最好的都给了这个美丽的女孩。
闵度允无忧无虑得长大,所有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即便在婚姻上,她喜欢俊俏的生,那闵家就给她找了一个江南才子入赘当丈夫。但就像所有玩具一样,这个特殊一点的玩具没过多久就被她玩腻了,可惜不能如其他玩具一样随意丢弃。
闵度允开始寻找新的玩具,江南很大,有才华的,长得俊俏的,威猛的,各种各样的玩具很多,闵度允碰到喜欢的就招入闺房把玩几日,碰到毛遂自荐又不合心意的自然就乱棍打出。在父亲和众位哥哥的溺爱下,她就像女版的花花公子,尽情享受着属于她的人生和青春。
直到今年入秋,余杭危机爆发,家族在江南的产业受到重创,众位哥哥以及父亲不得不把重心北移,试图寻找新的市场。北方的市场很大,人口众多,尤其是岁布,宋朝每年向辽,金贡献的岁布就是一个大数字。
因为利润低,数量又大,各方面的关系又错综复杂,原本闵家的策略是暂时不碰。现在江南市场急剧萎缩,如果再像以往一样,不仅很多作坊要停下来,闵家也会渐渐被另外两大布商压制,直至没落。
市场无情,一旦有衰落的迹象,所有布行都会如豺狼一样闻着血腥味来围杀,不仅会技术的老人会被各大布行争抢,本身闵家布行的人感觉到主家的没落也会自己离开,而且众多供应商更会被竞争对手唆使封杀闵家,进而提高闵家造布成本,甚至拿不到原料。
闵度允这次带着十几艘装满了布匹的货船北上,也是想替家族分担一部分压力。一方面是家族的哥哥们如今正在和江南的同行浴血厮杀,争夺缩小了一大块的江南市场。父亲更是秘密发动关系联系南边的市场,试图突破永乐朝的封锁,抢占如今暂时处于空白的南方市场,几乎抽不出更多的精力。另一方面,江南最大的两家布商原本就占有了宋朝岁布的一大部分,自家现在大手杀出,甚至以低于成本价的方式强势进军岁布份额,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一个闵家人坐镇北方,有最大的权力和最快的速度拍板。
闵度允带着这个重任北上,她原本就在经商这块非常有天赋,即使在原本的江南市场,与另外几家几次小小的碰撞中,也不落下风,甚至压制住了对手,被人称一声女诸葛。对她来说,经商就如同一场新奇的游戏,能与站在宋朝顶端的男人们交手切磋,被人夸一句巾帼不让须眉,让闵度允整个人都兴奋得颤栗,夜不能寐,更是她一直所追求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北上才刚刚开始,就碰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弟弟--李逸飞。
闵度允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慵懒的李逸飞,后者皱着眉,摇头晃脑,似乎在想什么恶心石宇浩的问题,最后“啪”得打了一个响指,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有了,石兄,你在【指头儿告了消乏】的时候,想的是哪位姑娘啊?”
“什么?”
“啊?”
“李逸飞,你混蛋啊……”
“哈哈哈,哈哈哈……”